散文：横穿长城岭

文/河北沧州  末子

题记：长城岭上俩长城，山岭连绵，若隐若现。重装出行，来一次横空穿越。

高山草甸

连绵起伏的太行山，一座挨着一座，一岭连着一岭。南坡是平滑的草甸，北坡长满松林。远远望去，层峦叠嶂、浓淡相宜，平滑而富有韵律，就像大自然轻轻弹奏的一首抒情诗。

风队问大家，为什么北坡长树，南坡长草？大家都猜不出。原来，冬天山上覆满积雪，南坡很快蒸发，少量的水只能长草；而北坡积雪慢慢消融，渗入地下正好供给树木生长。原来如此。

我们背着行囊，顺着高高山脊行走。这种体验不亲身经历，无法言传。前面是胖胖的长城兄，穿着橘黄的T恤，由于过度出汗，他一度想要放弃。兴许是山，是岭，或是长城的名字，给予了力量，他一直坚持着不快不慢的行走。

呵，多美的山，多长的岭！

大山就是大山，大山回归了它自己！

当我冲着大山喊了句废话，长城大哥哈哈笑了。

他不再理我，一步一步向前走。我时而驻足招呼同伴，时而回望远山。你停下，山就停下；你行走，山也行走。当你回望它时，它时而俏皮的探头，时而顽皮地躲在妈妈身后；时而将一身平滑柔软的肌肤袒露出来，像刚出浴的少女。渐渐地，我惊叹于那青葱的嫩绿了，不知如何融入眼眸，化入心扉；惊叹于那厚重的底色了，不知如何将层层叠叠的山峦、变幻的色彩，书于笔端，描绘到纸上；惊叹于那幽深的寂静了，不知如何将清脆的鸟鸣和叮咚的溪水，装入我们行囊，流淌进清浅的诗行。

步步向前，步步都是依恋。

大山就是大山，大山回归了它自己。大山敞开纯净的心扉，轻轻走过，我们听见了大山心跳。那是风过松林的声音，那是牛羊的咩叫声，那是树林深处野鸡的叫声，那是漫山沙棘花引来蜜蜂的嗡嗡声......总之，翻过一座座山，穿过一道道岭，始终没有走出大山的怀抱，没能走出大山的心跳。  

山村静夜

露营地的山脚下，有一条小溪，顺着淙淙的指引，来到一座石桥上。静立桥头，回望的一刻，夕阳已给远山涂上淡淡的剪影。山村里有两户人家，鸡犬吠叫，牛羊回栏，屋顶也升起了袅袅炊烟。

“山气日夕佳，飞鸟相与还。此中有真意，欲辨已忘言。”我坐在石头上，想起了陶渊明的诗。

静坐河岸，看着夕阳一点点落到山的那一边；捧起溪水，洗净面颊，濯净双足，而那些回巢的鸟儿，扯下最后一抹夕阳，衔去了满身的疲倦。灯火亮起，红色、黄色、白色、绿色的帐篷搭起来，像在幽深的大山，挂起一盏盏透明的灯笼。

我朝灯火阑珊走去，山村的夜铺满我的身后。

蒸汽萦绕，埋锅造饭。当我端着心月帮我煮的方便面遥望青山时，面里便有了青山的味道，流溢的是泉水的清香。我吃得很开心，这是露营吃的第一顿晚餐。

夜暗下来，没有星。长长的彩灯代替了星星，在帐篷周围一闪一闪。我们追逐着它的影子，探寻着夜的颜色；我们倾听着风的呓语，讲述着奇幻的故事。清露滴落，寒气逼人，我们都躲进帐篷里。长城兄和7788还唱起歌，引得大家笑起来。

夜色渐渐浓郁，鸟鸣依稀，山风吹送着青草的味道，使我和肖困倦阵阵袭来，没多久便沉入了梦乡。寂静的夜，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，但清早醒来，一点也想不起。倒是鼾声此起彼伏，还有那些鸟，已经早早醒来，把大山的迷雾都叫散了，太阳马上就要升起。  

一块石头

第一天行程的最后，我们沿着溪水下行，透过绵软的草地，看着连绵的山坡，一点点变得平缓，杨树和白桦也渐渐茂密起来。

跟着队伍行走，倾听着自己的呼吸，这时在不远的草坪上，一块亮白的石头进入视野，阳光正打在石头上，它闪着晶莹的光。我走向前，捡起了这块石头，长城岭一带，这样的石头很多。白白的，远远看去洁白如玉石。这块石头外形像一座山，带着暗黄的河流状花纹，有凸起，有层次，很美。我静静站了一会儿，想了又想，掂了又掂，还是远远掷在地上，继续赶路。走出二十米，我又站住了，那暗黄的花纹，莹亮的白色，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。我一转身，一跺脚，又折回去找到石头，包上塑料袋，装在包里，顿时背包增加了很大的分量。此时，队伍已走远，我紧走几步追赶，这时7788队友听到我的喊声，停下来在树底下等我。他一定不知道，都怪那块石头。

在宿营地，我把石头当做夜晚的守护神，压着我的风绳，度过在大山里第一次露营。其实，之所以捡一块石头，只是做个纪念罢了，这是一次难忘的行走之旅，更是一次难忘的重装穿越。我们穿过高山、河流、草地，树林、还有军事工事，把汗水洒在路上，把丰盈写满内心。

幸好没有放弃，背着它，又走了十公里。当我再次来到山下，回到家中，清洗掉石头上的泥土，把它摆在书架上，顿觉交相辉映，别有趣味。此时队友开心也晒出一块石头，那块石头古朴拙雅，别有韵味，看来痴人不止我一个。  

雨走松林

心月、我、肖还有逍遥姐，当我们四人翻过那座最高的山后，便进入了一片松树林，这时雨就下起来了。

“呵，这大黑树林子！“逍遥姐的一句话，引得我们大笑起来，颇有李逵过黑风岗的味道。心月前面带路，我们紧紧相随，时紧时慢的雨也唰唰啦啦的萦绕左右。一条清晰的松针小路，弯弯曲曲伸向林子远方，不知有多少驴友，或是山民从这里走过。树林沿着山脊延伸，形成浓密的松林带，我们看不见山，看不见山的走势，只有透骨的湿气和幽深的静寂阵阵袭来。

四人的行走并不寂寞，走着走着，便忘记了穿行的目的，忘记了背负的行囊，忘记了沉重的脚步，彩色的雨衣鲜明醒目，脚踩松针绵软有趣，雨打林木硕硕有声，雷声阵阵由远及近......它们一波波袭来，又一波波离去，这是一场充满诗意的行走。我们之间间隔不到十米的距离，互相喊话应答。雨越下越大，路面更加湿滑，我们互相叮嘱，踩稳每一步。路在前方，路也在脚下。

行走的目的是什么？也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。史铁生先生说过，“正如我曾走过山，走过水，其实只是借助它们走过我的生命。”一块石头，可以是一座微缩的大山；一次行走，也好比一次生命旅程。有风、有雨、有冷暖；有平、有险、有泥泞，当然也有美景，这一切多像我们的人生。

走好人生每一段路，它在脚下，亦在心中。

      作者简介：
      末子，本名弭晓昕，作品散见《散文选刊》《草原》《西部散文选刊》《散文百家》《河北作家》《北京精短文学》等多家报刊，部分作品获奖。出版散文集《归去来兮》，编写剧本《国家命脉》，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，《河北小小说》签约作家，荣获首届乌力波小说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