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非遗带入乡村学校 剪出“千年丝绸之路”

剪纸社团学生穿着自己亲手设计的剪纸文化衫。受访者供图

　　在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宁城县必斯营子镇中心校的校园里，一幅长37米的剪纸作品格外引人注目。作品再现了明代中后期绢本设色画《丝路山水地图》，并以剪纸的独特写意形式，勾勒出东起嘉峪关西至天方城（今沙特阿拉伯麦加）、涵盖敦煌等211个重要地理坐标的“千年丝绸之路”，规模宏大，剪制精美。

　　这幅长卷剪纸作品，由必斯营子镇中心校的美术教师倪淑丽和她的学生合作完成。除此之外，他们还共同创作了15米长的卷剪纸作品《千里江山图》《清明上河图》，献礼新中国73周年华诞。

　　在中国青年报社“温暖一平方”直播间，宁城剪纸第五代传承人倪淑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剪纸是非遗技艺的展现，是乡村美育的载体，更是一段历史文化的传承。

　　把非遗剪纸带入乡村学校

　　倪淑丽是宁城县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“宁城剪纸”第五代传承人。受家族影响从小酷爱民间艺术，尤其喜欢姥姥手中精美的剪纸。2003年，倪淑丽从大学毕业，学习美术专业的她来到宁城县必斯营子镇中心校担任美术教师，一干就是近20年。

　　倪淑丽还记得最初上美术课的场景：孩子们没有油画棒，没有彩铅，上课就简单用铅笔画来画去。她觉得，这样无法提升孩子们的审美能力。当时的红纸只要几角钱一打，每个人家里也有剪刀，倪淑丽决定教大家剪纸。

　　但在校园里推行剪纸课程，并不简单。最初有老师家长不理解：拿着剪刀在纸上剪些窟窿，有手就会，为什么还要专门开设剪纸课？在倪淑丽看来，真正有价值的剪纸，应当能体现专业技艺，承载优秀文化，同时激发孩子们的创造性。“剪纸可以锻炼孩子们的观察能力、思考能力和动手能力，还能达到审美上的提升。孩子们可以无限地去进行探索、发现，把它做得更精美、更有寓意。”

　　在学校的支持下，倪淑丽将“非遗剪纸”内容融入美术教学，开办高阶段的剪纸艺术活动社团，还编写了3册适合于不同学段的剪纸校本教材，由浅入深，循序渐进，引导学生感受非遗剪纸的魅力。

　　剪纸的第一步是描画，把设计好的图案用铅笔画到纸上，有问题的地方及时修改，改到觉得足够漂亮了才开始剪。剪的技法也很重要，在宁城剪纸中，怎样拿剪刀，对每根手指都有要求。

　　初二女孩梅雪晗从小便对剪纸感兴趣。初一参加了第一堂剪纸课后，瞬间爱上了这个活动。“老师给我们讲了剪纸的传统文化，特别有趣。剪纸可以培养我的想象力、创造力和动手能力，我越来越喜欢剪纸了。”

　　用剪刀剪出文化传承

　　在制作《丝路山水地图》时，倪淑丽严格参考历史资料进行创作，为了确认城市之间的距离和弯曲度，多次用尺子精准测量，前期绘画和复杂的剪纸部分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。

　　倪淑丽把一些孩子们能操作的部分留到了开学时，每次从社团中挑选3-5名孩子，一起进行柳叶纹、树叶镂空等装饰部分的制作。“大家相互分工，彼此合作，孩子们参与进来特别有成就感。”

　　孩子们也对剪纸背后的文化保持着好奇与热情。参与高阶段剪纸社团的杨欣鑫对于老师教过的云纹图案印象深刻：“它代表着吉祥如意”。

　　杨欣鑫正在上初二，最喜欢文字和山水类的剪纸作品，平时爱看剪纸相关短视频，学习如何剪得“更艺术”。“过年过节时，爸爸妈妈会让我给家里的每个窗户都剪一个窗花，因为倪老师教得很细致，我剪的图案更好看了。”

　　宁城剪纸也融入了许多蒙古族元素和当地特色。在倪淑丽看来，每一幅剪纸图案都有它本身的寓意。例如9个石榴的图案象征着团团圆圆、多子多福；每一根草、每一朵云、每一种纹饰都有寓意，“这些都是剪纸的语言”。

　　宁城剪纸讲究“千剪不断，万剪相连”，即便剪刻一万次，每一根线条的笔画是相互连接的，不像市面上的部分工业剪纸，线条会断开。“我姥姥说，这意味着代代相传，绵延不绝。”倪淑丽说。剪纸过程也象征着把不愉快、不吉祥和不幸福剪掉，只留下象征着团圆、幸福、美满的图案。

　　文化传承是一个神奇的“闭环”。在2020年疫情期间，学校直到5月才正式开学。漫长的假期里，有个女生坚持每星期通过微信给倪淑丽传一张自己创作的剪纸作品，倪淑丽把它们统一放在一个档案袋里，最后累积成了一本剪纸集。孩子对于剪纸的喜爱带动了她的奶奶，老人把自己记忆中的老花样都教给了孙女。倪淑丽惊喜地发现，其中很多技法值得学习与传承，比如用剪刀的尖端在纸上扎出一个小三角，可以剪出凤凰的尾巴。

　　受到女孩及奶奶的启发，倪淑丽走访了许多民间艺人，学习一些即将失传的技法，填补宁城剪纸的空缺，推动了传统技艺的再现与传承。

　　在倪淑丽看来，在乡村校园推广和传承地方非遗文化，是乡村美育很重要的一种形式。“非遗剪纸博大精深，我想让非遗剪纸走进幼儿园、小学、初中、高中乃至大学，让传统文化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开花。”